第15章 跑就跑吧

　　“耳濡目染，也算悟透了。世风如此，自恃清高，不顺势而为，一定无所作为。”蒋曼玉掏心掏肺，“大为啊，现在的警察几个不是大学生？像你这样的人才，公安局一抓就是一大把。何况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你不跑不送，人家却在勤跑勤送，领导怎会重用提拔你？”
　　李大为迷糊了，她说的也反映了一定的现实。要说李大为没有上进心，那倒是冤枉了他。作为知识分子，他当然知道有为才有位。在现行的体制下，他深知有位才更有为。他内心深处渴望当上大队长，更好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是每个知识分子的夙愿。论资历，论政绩，李大为当大队长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公安局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能当大队长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再说，现在流行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的人受重用，可他同局长周建军八辈子都没关系。能否当上刑警大队长，他是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能当上，当然是好事。
　　蒋曼玉见李大为开始犹豫，知道自己的劝夫篇起了作用，便趁热打铁：能否当上刑警大队长，对李大为以后的仕途是个关键。当上了，进局党委班子是指日可待。再说，升迁不光事关个人前途，还事关全家。夫贵妻荣，国土局办公室主任位子空着，可吴局至今都没松口，郁闷！小明大学毕业了，工作还没着落，指望他这个姐夫发达了为他说话。还有，当了官，咱们的宝宝长大了工作也不用发愁了吧。
　　李大为笑着说：“你呀，怎么说你呢？你快点给咱们生个宝宝吧，免得你整日胡思乱想。”
　　“你当上刑警大队长，我就给你生宝宝。《沧浪之水》主人公池大为当初无权无势以致他的宝宝吃尽苦头受尽白眼，我可不想咱们的宝宝步人后尘。”蒋曼玉一字一句说。
　　“好了，我服了你，你说怎么活动就怎么活动吧。”李大为打起了白旗。是呀，大家都说当官在于活动，不活动，你哪能当上刑警大队长？为了梦想，你现在低下头，为的是以后扬眉吐气。真要是错过了，人家会怎么看你？必须活动，你没有退路，除非打退堂鼓。
　　当夜，在蒋曼玉监督下，李大为提着大包小包揣着红包来到周建军房前。十多分钟的路程，他是如履薄冰，如踏雷阵，如赴刑场。
　　“这样不好吧，我总觉得心里打鼓，七上八下。”李大为做贼心虚般说。
　　“你呀，没出息，这年头送礼有什么丢人的？抬头挺胸！”蒋曼玉小声说，“领导真要收了你的礼，提拔的事就有把握了。”
　　“我，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李大为嗫嚅说，好在夜色掩盖了他的窘迫。谢天谢地，救场子的手机响了。李大为忙接听。他关上手机，毫不含糊地说，有紧急任务，要出警。说罢，把礼品往蒋曼玉手中一塞，不等她同意，就飞也似的跑了。后背凉飕飕的，仿佛有纪检官盯着他，感到有几分后怕。
　　蒋曼玉欲哭无泪，李大为，你是个窝囊废，你这辈子注定要平平庸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