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3章 影子

　　“叔叔。”提利昂骑马走在凯冯的身边。
　　凯冯对提利昂并无好感，但也没有恶意。他比泰温对提利昂强。
　　凯冯平和的看着提利昂。
　　“山地部落首领和魔山……走得更近了。”提利昂想着措辞，走得更近并不能代表什么，凯冯和泰温都根本看不起山地部落。他们认为明月山脉的山地部落人都是野蛮人，原始人。他们从骨子里蔑视山地部落。
　　“嗯哼！”凯冯回应。
　　“昨晚魔山用三把钉头锤就……和提魅称兄道弟……了。”
　　凯冯奇怪的眼神看了提利昂一眼。
　　“你很紧张山地部落的人不肯跟随你了？”
　　“他们作战比民兵强。”提利昂说道。
　　“魔山比你更会练兵、带兵、指挥兵，你认为呢？”
　　“……呃……这一点我承认……”
　　“你从临冬城到绝境长城，从绝境长城到谷地的鹰巢城，这么一圈玩下来，魔山已经建立了一支近两千人的骑步混合军团，并帮助加文·维斯特林训练了一支一千人的核心步兵军队。如果你的三千山地部落的人手交给魔山，我觉得，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你认为呢？”
　　“……呃……我承认……不过……”
　　“你是想说魔山的兵力会过于强大了？”
　　但提利昂并不是这个意思，凯冯这么说，只能证明其实叔叔凯冯的心中才是这个意思。
　　“很明显，是的。”提利昂顺着凯冯的话说道。
　　“魔山很忠诚，这一点毋庸置疑。”凯冯说道。
　　提利昂听出这句话并不是凯冯说的，而是父亲泰温公爵说的，凯冯只不过是在复述父亲大人的话。人们都说凯冯叔叔是父亲的影子，看起来这话很准确。
　　如此说来，其实父亲对魔山很放心，毫无戒备之心。提利昂想起了简妮·维斯特林是父亲的养女，而魔山，成了父亲的女婿。魔山和提魅等人斗酒也好，送兵器也好，称兄道弟也好，泰温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看起来凯冯叔叔也好像毫不在意，真正紧张的就是提利昂本人而已。
　　大象不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想法，也不会去研究一只兔子吃草的原因。
　　泰温公爵根本就没有心思理提利昂这一茬。
　　不过要说到魔山的忠诚，提利昂的确无话可说。
　　二十年的恶犬，忠诚耿耿，可不是一朝一夕的献媚。
　　提利昂感觉到了满嘴苦涩，他甚至感觉魔山都能预料到他的不爽和会找凯冯叔叔来试探反应，提利昂希望能得到兰尼斯特姓氏力量的支持，帮助他守住三千山地战力，他的目的，是要驾驭这三千战力为他本人所用，而不是费尽心思忽悠下来，然后拱手让给魔山。
　　但现在不管是父亲还是凯冯叔叔，都根本对他的这点小心思毫不在意。
　　“魔山的确很忠诚，但我感觉他好像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一点也不。”凯冯说道，“北境、河间地、谷地、风暴地、龙石岛、多恩都是我们的敌人，这个时候我们西境不出一员大将的话，谁来抵挡？我还希望这段非常时期能多出几个魔山呢。”
　　这又是满满的泰温公爵的味道！
　　泰温公爵的影子——凯冯·兰尼斯特——真是名不虚传了。
　　提利昂注意到凯冯叔叔没有提到河湾地和铁群岛，他心里一动，既然河湾地和铁群岛并不是父亲心中的敌人，那么，会是什么？以父亲的谋略，那就只能是盟友了。
　　河湾地、铁群岛、王领地、西境，这四个地方看起来会是另一个联盟了。
　　“叔叔，不用担心谷地。莱莎·徒利不会出兵。”
　　“哦？你这么肯定？”
　　“她一颗心只在她那个病怏怏的儿子身上，现在谷地追求她的人排满了整个谷地平原，她的嫁妆太丰盛了，谁娶了她谁就能得到谷地这个王国，所以，她和谷地里的贵族，都没有心思管外面的战争。”
　　“河间地霍斯特公爵可是她的父亲。”
　　“父亲、姐姐、弟弟、在莱莎·徒利看来，以我对她的判断，这些人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那个病怏怏的儿子劳勃·艾林。”
　　“真心希望莱莎·徒利能如你说的那样吧。”凯冯说道。
　　“鹰巢城天险，除了龙无法攻破。莱莎·徒利不担心我们取得胜利后去攻打她，我们也过不了血门。她高枕无忧，就更不会出兵了。”
　　“哦！如此一来，真是天助我西境！”
　　提利昂耸耸肩膀，他来找凯冯叔叔聊聊魔山，结果什么助力都没有，反而聊了一会莱莎·徒利。
　　“叔叔，我要去前面了。那帮山民，我还是希望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叔叔能在方便的时间里，给我父亲大人说两句好话么？”
　　“说什么？”
　　提利昂感觉一阵羞愧，他一向不放在眼里的魔山，自负聪明的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对魔山没有好的应对办法，迫不得已只能求助于父亲大人的权力。
　　“魔山只听父亲大人的话，要是可能，让父亲大人在某个吃饭喝酒或者开会的空隙里说一句不要插手我的山地人就好了。”
　　凯冯叔叔又是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提利昂：“这一战结束后，我们击溃北境人，将迎战来自龙石岛的史坦尼斯和风暴地的蓝礼，而君临红堡内，你的姐姐和外甥显然需要一个人去管管，不然他们会把整个国家都搅得更乱，他们总是不停的做出一些对我们根本不利的蠢事，你觉得泰温公爵会派谁去？”
　　“派您去吧，凯冯叔叔。”
　　“哦？”
　　“难道并不是？”
　　“不是！”
　　“那会是谁？我想不出更合适的人了。”
　　“他自己。”
　　提利昂耸耸肩膀：“这很正常，他是永远的国王之手嘛。”
　　永远的国王之手是疯王伊利斯·坦格利安封赏给泰温的荣誉，也是七国民众们口口相传的荣誉。
　　“泰温坐镇红堡后，那么该由谁来带兵去和两位拜拉席恩交战呢？”
　　“詹姆！”提利昂说道，“但詹姆有个缺点，勇猛有余而耐心不足。”
　　“詹姆和魔山。”凯冯说道。
　　提利昂一下子就明白了，此战之后，魔山和詹姆将成为西境的两位最高的军事统帅，难怪父亲对魔山想收服山地部落的人不闻不问。
　　“我呢？我到时候做什么？”
　　凯冯爵士一怔。
　　泰温并没有对他谈起对提利昂的安排，也许，让这个侏儒去逛妓院比较合适吧。他能做什么？战斗？从小并没有习过武艺；后勤，那他每天都只会醉醺醺的抱着妓女。
　　凯冯看着提利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提利昂笑道：“我知道啦，我就是一无是处的侏儒，打仗？不行！处理政务？除了喝酒和玩妓女，我就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了。”
　　这是泰温对提利昂的看法，提利昂从凯冯叔叔这里看了出来。此战之后，他就基本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处的地方了，那么他还想保住什么山地人的武装呢？啧啧！可笑！
　　凯冯说道：“其实……你可以……协助詹姆……”
　　“别敷衍我了，叔叔。你比我父亲强一点的地方，就是希望能保护一下我的自尊。侏儒可没有什么自尊，侏儒就是私生子，嘿嘿，我已经习惯了。”提利昂笑道。
　　他一踢小矮马，离开了凯冯叔叔。虽然他的心上满是父亲给的伤痕，伤痕累累，但是他依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被弃用，那种感觉令他非常难受。
　　提利昂敏感而自负，世界从他出生那天就给了满满的恶意，但他的心一直未能麻木：疼痛、悲伤、对他人的善意与恶意，他都能很清晰的触摸并感受。
　　提利昂一路疾行，半天时间，终于从队伍的后面赶到了前面，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独眼提魅穿了一身红铜色的全套铠甲，非常亮眼，左右手两只狰狞的钉头锤，腰间还别了一只备用。
　　猛汉夏嘎、瘦子冈梭尔、小美女齐拉和聪明人乌尔夫全部换了崭新亮眼的精良铠甲，威风的头盔，全新的武器。夏嘎是重斧，冈梭尔是长枪，小美女是双手剑，乌拉夫是链子锤加长枪短剑还有一面圆盾。
　　这些武器，自然是魔山给他们的。
　　魔山给了五位首领铠甲、头盔和武器。每一样东西，在山地人的眼里，都是精良的至宝，价值不菲。
　　提利昂承诺的给山地人的三千套铠甲武器和头盔，被泰温很明确的拒绝了，他要先见识了山地人的勇武之后才会发给他们想要的武器。
　　也就是说，山地人得先打仗，没死的，才能得到一套铠甲武器和头盔。
　　泰温要拿提利昂和三千山地人做炮灰的狰狞面目已经显现。这是提利昂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战争，还是个真正的小菜鸟，他对父亲也还没有绝望，他还保有一颗家人的心。
　　魔山也没有给出三千套。他仅仅是给出了五套，给五位首领五套，就俘获了山地人的心。当提利昂走上去和山地人打招呼的时候，山地人对他发出了嘘声。
　　……
　　山地人行走在靠绿叉河岸边的左翼，魔山的克里冈兵行走在中间，右翼是金牙城的里奥·莱佛德伯爵，前方斥候和诱敌军是烙印城的亚当·马尔布兰爵士。
　　斥候消息，还有大约五日路程，西境军就和北境军相遇了，这令中军的泰温心中大喜，但没有人能看出来他的兴奋。他面无表情，身披黄金丝线编织成的能抵挡箭矢的沉重披风，马鞍和马匹上披的马毯全部是黄金打造。
　　泰温率领五百亲卫骑兵簇拥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他奉为半神的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