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

蒼南無海

都市生活

什麽是對立面?正與邪、愛與恨……兩個身份完全對立的人,互相吸引墜入愛河。然而當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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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血霧 by 蒼南無海

2024-12-19 18:48

  許臨像是做了壹場夢。
  夢裏是壹片雪白的世界,白茫茫的世界極不真實。他壹人拖著沈重的腳步漫無目的地走,也不知還要往下走多久,他的眼睛被狠狠刺痛,他試圖用手臂來擋光,可是沒用,強烈的光線甚至能穿過他的手背刺入眼睛。
  他試圖掙紮,很快又從雪白的世界裏躍出,來到了壹間滿是鏡子的房間。
  他回身打量,發現鏡子無死角般存在在各個角落。片刻後壹面面鏡子就像是光屏般,開始倒映播放畫面。
  他走到第壹面鏡子面前,裏面是警校學生訓練的場景。
  他看到自己繞著訓練場似乎在找人,而後壹個修長的身影進入視野,那人邁著長腿走得很快,他試圖去追卻好像越追距離越遠,怎麽也追不上……
  第二面鏡子裏是他跟壹個男人在聊天,男人面目模糊卻讓人覺得異常熟悉。
  畫面裏許臨似乎是調戲般對那人說:“昨天我看到妳跟秦教官走在壹起甚是親密,怎麽,他是妳男朋友?”
  那人不知回了句什麽,畫面壹跳而過。
  第三面鏡子,他跟壹個同樣面孔模糊的男人膩歪在家裏的沙發,沒羞沒臊地在沙發上打鬧、親吻,以及他壹遍遍說出口的“我愛妳”。
  第四面鏡子裏他看到了韓麒的臉,那張俊美熟悉的面孔跟他註視對峙,氣氛似乎有點僵。也不知兩人在爭吵著什麽,後來都紅著眼開始廝打起來,打著打著又抱在壹起親吻。
  其實說是親吻卻也不是,那種氣氛那種感覺更像是發瘋互啃……
  時間再倒回,前三面鏡子裏的男人臉龐開始慢慢折疊、清晰。
  俊美的臉龐,優秀的下頜角,繾綣纏綿的清秀眉眼……全都是韓麒,從始至終都只有他壹人。
  那種感覺怎麽說?
  是壹種揪心的疼。
  像是墜落深海,呼吸困難意識缺散,緊湊的沖擊感和頓挫感把曾經的過往劈得壹絲不留呈現出來。窒息感如海水倒灌般湧進鼻腔,溺水的人緊握著最後壹絲生氣,手掌攤開,想握緊的東西卻像是壹縷雲煙彌散,再也抓不住了。
  許臨努力想記住這些畫面,可是耳邊總是響起嘈雜的聲音,滴滴作響的儀器聲、不斷進出的人員嘈雜聲……他的胸腔像是被擰在壹起,劇烈的絞痛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醫生,我兒子怎麽樣啊,這都昏迷多少天了怎麽還不見醒?”壹個略微尖利的女聲傳來。
  “我的霞霞姐哎,妳就別叨擾人家了,醫生很忙的!”這是個男人的聲音。
  許臨聽得心煩意亂,試圖擡眼想看壹看是誰如此聒噪。眼皮壹擡壹合間,周圍是壹片素白,白色的墻面白色的床單,還有各種白色醫療儀器滴滴滴響個不停……
  忽然壹個肥頭大耳……不,是壹個有著端正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直接把臉懟到許臨面前,緊湊的五官被放到最大化。
  這是林家樂。
  下壹秒林家樂喜出望外地看向身後長相氣質絕佳的女人,難掩激動道:“醒了!霞霞姐,許臨醒了!”
  林妙霞撲向病床,壹下壹下地撫著許臨毛茸茸的腦袋,激動得梨花帶雨掉淚:“崽崽……妳終於醒了,媽媽好擔心妳的。”
  許臨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好半天都沒個反應。
  “崔……妳快來看他”,林家樂慌亂中把身後穿白大褂的崔醫生拽到病床前,崔醫生又是查儀器探瞳孔又是把脈查傷口觀察了好半天,才轉頭對林妙霞說:“林夫人,您兒子狀態不錯,已經完全清醒,您也無需擔心了。”

  “謝謝妳小崔醫生”,林妙霞顫抖著手抹了把淚,蹭花了眼尾畫的精致眼線。
  崔醫生忍俊不禁道:“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
  “好的好的”,林妙霞回。
  崔醫生臨走之際悄悄拉扯了下林家樂的衣角,示意他跟著走,林家樂壹臉茫然地跟著崔醫生走了出去。
  “怎麽?”林家樂立在醫院走廊裏,跟崔醫生對面而立。
  崔醫生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猶豫了下才說:“老林,咱倆是老同學,我就開門見山跟妳直說了,回頭妳再委婉傳話給林姐。”
  “妳說。”
  “爆炸對許臨的身體沖擊挺大,而且他還有中度腦震蕩,我們在對他進行腦部檢查時發現他的大腦顳葉海馬回頻率失常,之前可能是受過人工幹擾,並且出現了記憶障礙,關於他失憶的這點妳們比我清楚吧。這種程度不是不可逆,積極的進行高壓氧治療、應用營養腦細胞等藥物治療,在壹定程度上還是可以緩解的。”
  林家樂皺眉“嘶”了壹聲。
  崔醫生繼續道:“這個過程呢相對緩慢,而且從他剛剛醒來的狀態觀察,他目前還處於記憶定向障礙階段,記憶反應相對遲鈍。建議妳去跟家屬溝通,暫時不要強制性地試圖去替病人回憶,這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壹定不要著急慢慢來。”
  林家樂思索片刻點頭道:“我懂了,意思不就是順著許臨的狀況來嘛。”
  崔醫生點了點頭,林家樂立馬轉變臉色質問:“妳是主治醫師,為什麽不親自去跟家屬談?”
  崔醫生看起來有點緊張,他撓了撓頭回:“那可是許鵬和林妙霞的兒子,河海市金融大亨。我們醫院挪新址還指望人家投資擴建呢,我哪敢直接跟人家說,說了人家可能以為我罵人兒子腦子有問題!我們院長再三叮囑過我,我要是疏忽大意得罪了人家怕是飯碗都不保。”
  林家樂:……
  “行了行了”,林家樂壹揮手吐槽:“瞧妳這點出息,妳忙妳的去吧,這事交給我好吧。”
  崔醫生頓時喜笑顏開,油腔滑調地拍林家樂的肩膀道:“好兄弟!回頭請妳吃飯。”
  “去去去”,林家樂笑著跟他打欠。
  林家樂再進病房時,林妙霞哭得更撕心裂肺了,壹見到林家樂就顫著手去拽他說:“弟啊妳快來,崽崽竟然說不認識我。”
  “嗚嗚。”
  林家樂聽著林妙霞的哭聲心亂如麻,擰著眉往病床前湊說:“我知道怎麽回事,妳讓開我來跟他溝通。”
  林家樂離病床又近了些,壹擡眼撞上許臨銳利的眼神,頓時有點六神無主,暗想這孩子病了怎麽還是氣勢淩人……
  林家樂硬著頭皮開口說:“那個……許臨啊,我是河海市禁毒支隊支隊長林家樂,算是妳的上級,也是妳的遠方表哥……”
  許臨唇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身上那股子凜冽勁還是那麽強硬。他直直盯著林家樂,目光裏透著涼意和陌生感。
  林家樂屏息繼續說:“這位女士是妳的母親林妙霞,妳失蹤的四個多月裏,妳母親寢食不安夜不能寐,妳跟妳母親說說話好嗎?別讓她擔心。”
  兩人久久對視,許臨眼睛不眨壹下嘴皮也不動,就那麽跟林家樂耗著。林家樂心虛得背後起了壹層冷汗,暗暗吞了口水。
  終於許臨眨了眨眼睛,轉移目光去看林家樂身後的林妙霞。
  林妙霞女士哭得眼睛都腫成核桃般,抽泣不止喊他:“兒子,崽崽……我是媽媽。”
  “媽,我沒事”,許臨說。
  林妙霞頓時激動得顫抖起來:“好兒子。”
  “那個……”林家樂安慰林妙霞說:“霞霞姐,不如妳出去冷靜壹會?順便再補補妝,妳這哭得梨花帶雨的許臨多心疼呢,有我在這裏陪著他,妳就放心吧。”
  “好好好”,林妙霞欣慰點頭。
  林妙霞出了病房後,林家樂替許臨掖了被子說:“妳怎麽樣,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
  許臨搖頭,林家樂頓時如釋重負喘了口氣。
  許臨支撐著身體想坐起來,林家樂連忙幫著塞了個枕頭在他身後。
  許臨的手背上還插著點滴滯留針,白皙的手背上毛細血管凸起明顯,張力十足。他垂著頭盯著滯留針處的淤青,下頜咬肌被咬得棱角凸起。
  林家樂盯著許臨無可挑剔的側臉輪廓,輕易不敢說話。
  病房裏安靜至極,只傳來十二道心電圖儀器工作的聲音。
  良久,許臨張了張嘴,啞著聲音問:“這是哪裏?”
  林家樂急忙回:“這是河海市武警醫院,妳受傷昏迷妳父親直接派專機把妳從潞城接回河海的,河海就是妳的家,妳終於回到家了知道嘛。”
  許臨點了頭,伸手去揉了揉眉心,而後啟唇又問:“韓麒呢?”
  林家樂壹楞,面色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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