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觉醒

　　这灰色气体只有手持克瑞斯之眼才能看到，墨青浩的目光掠过钻入卫乘风脑袋里的灰色气体，看向远处。
　　“跟上我！”
　　墨青浩低喝一声，眼中杀意显露。
　　卫乘风的问题他先不去追究，反倒是那暗杀者必须死！
　　至于另一道飞向人群里的灰色气体，他也记住了对方的模样。
　　“七，七爷……”倒在地上的卫乘风捂住脑袋，含糊的声音中充满痛苦：“七爷小心啊！”
　　饱含情感，在自己险些被爆头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却是关切少爷的安危，如此忠心，其他墨家成员都不禁动容。
　　有人搀扶起卫乘风，看到卡在他额头上的子弹，有些心惊，没想到被狙击后居然没死，这脑壳是铜皮铁骨么？
　　“我谢谢你啊！”
　　看到被搀扶起来，卫乘风嘴角抽搐，旋即身体踉跄着，捂住脑袋追赶上去，怒吼道：“快，都跟上少爷，别让七爷一个人冒险！”
　　“卫哥，你慢点，你额头的血还在涌……”搀扶的人一脸心疼，心里就只有七爷，连自己的身体都完全不在意吗？
　　“滚！”
　　卫乘风一脚将对方踹开，这一脚多少带点狠辣，他怒吼道：“不要管我，七爷要是少一根头发，你们都得死！”
　　其他人看到他如此忠心耿耿的模样，都有些震撼，不敢多停留，迅速追赶而上。
　　墨青浩一马当先，众人紧随。
　　“嗯？”
　　远处。
　　许深狙击完就察觉到异状，那墨七爷在第一时间不是让人掩护自己的属下，也不是查看对方的伤势，反倒是掏出一颗硕大眼球模样的东西。
　　随后，许深就看到三道灰色气息，从那眼球内被挤压出来，分别飞向三处。
　　“治疗的？那……为什么朝我飞来了？”许深惊奇。
　　偷袭没能打爆那人的脑袋，他已经有些意外了，结果墨七爷的举动更让他觉得奇怪。
　　要说是治疗的东西，那还顺带来治疗下他？
　　但要说飞向他必然是不好的东西，为什么又有两道飞向他自己的手下？
　　许深想不通，但看到墨青浩陡然发力追赶过来的身影，显然对方是顺着灰色气息追赶而来，莫非此物能定位他的行踪？
　　“定位？那为什么又要定位自己的手下？”
　　许深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但看到对方已经跑来，他也没停留，迅速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信息的不对等，加上某些重要知识封锁，许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来应付眼前的情况。
　　很快，许深便看到灰色气息急速掠来。
　　他不敢让它触碰，蓦然拔剑斩去。
　　灰色气息被剑锋斩断，但又似乎没断。
　　就像是掠过剑锋，朝他的身上游来。
　　许深急忙撑起墟丝领域，顿时感觉墟丝触碰到灰色气息，就像触碰到一道阴凉的寒气，而这股寒气更为凝练，他撑起墟丝，也只能将其面前阻挡在体外。
　　“这东西好像有意识一样，就像是被什么吸引……”许深边跑边看，有些心惊，还好墟力能影响到这东西，在层层墟丝交织中，这东西只能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接近，看上去就像沾在他身外1.5米左右的空中。
　　虽然不知道被沾上是什么后果，但许深不可能冒险。
　　“为什么这东西会锁定我？”
　　“他们忽然追杀过来，用这东西锁定……早就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提前用？”
　　“是我开枪射杀后才用……”
　　许深的思绪急速转动，种种线索飞速交织，他忽然明白，这东西跟自己开枪有关，只是，是子弹上膛的声音？还是发射时的热量？
　　或者是某些超脱现实的东西？
　　嗖！
　　暂时想不明白，许深只能全力飞奔。
　　然而，对方追来的速度极快，那墨青浩的身体前倾，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奔跑而来。
　　虽然动作很怪，但速度竟只是稍逊于先前的李祖望。
　　彼此的距离在飞速拉近。
　　许深有些吃惊，看出对方能跑这么快，跟能力无关，主要是那怪异的姿势，显然，这有可能是墨家的某种战斗秘术。
　　虽是第二形态，但彼此有高低，眼前的墨青浩毫无疑问就是里面的翘楚人物。
　　砰！
　　许深蓦然转身一枪甩狙。
　　墨青浩脸色微变，急忙猫下身体两手抱头躲闪。
　　虽然他不怕狙击，但被打爆脑袋再生需要时间。
　　子弹却射在数十米外。
　　墨青浩脸皮抽搐了一下，自己这是在躲什么？
　　在这短暂的耽搁，在他眼里的许深已经再次将距离拉扯开，先前的甩狙看上去极其潇洒，现在墨青浩回想了下，许深压根连认真瞄准都没，似乎是转身的瞬间就锁定了，潇洒流畅……你特么真当自己是神枪手呢！
　　“那面具……是江家！”
　　墨青浩再次提速拼命追赶，他也看到了对方的装扮，正是底城贱民的模样，显然，对方先前极有可能就是混在被驱赶的那些人当中。
　　“我跟江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暗杀我？混蛋！”墨青浩心中愤怒，本以为是其他的堂亲，没想到竟是那个自身难保的江家，这种关头还来暗杀他，除非是天大仇恨，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得罪过江家什么人。
　　随着追赶，墨青浩距离再次拉近。
　　许深再次一枪甩狙。
　　墨青浩连忙抱头，虽然先前那枪歪得离谱，但正因为离谱，跟先前精准爆头差异太远，他反倒怀疑是故意的。
　　因此这第二枪，他反倒更为谨慎小心。
　　砰。
　　子弹射在三十多米外。
　　“……”
　　墨青浩深吸了口气，再次提速追击。
　　没多久，他又一次追赶上了许深的背影。
　　许深再次翻身狙击牵制，墨青浩眼神冰冷，这次他没有减速，而是双手挡在脑袋前面，虽然对速度稍微有点影响，但微乎其微。
　　砰！
　　子弹擦身而过。
　　墨青浩浑身惊出冷汗，看到许深奔跑，脸色难看地怒吼着追赶上去。
　　眼看着接近到100米左右，许深转身停下，抬起狙击枪瞄准。
　　墨青浩脸色顿变，不得不缓慢下来，两手护头，手臂上涌现出紫黑色血管般的肉膜，像两道护臂。
　　与此同时，他的眼球变成暗紫色，凝视着许深的手指。
　　这是墟兵，带有动态视觉，虽然依旧无法看清狙击枪的子弹，但能看清许深扣动扳机的手指细微变化。
　　以他多年玩枪的经验，只要判断许深射击的刹那，他就能从枪头判断出位置。
　　砰！
　　子弹飞驰。
　　脑袋……鼻尖！
　　墨青浩脸色微变，果然是瞄准他的脑袋，但他几乎在许深扣动扳机的刹那，身体便猛然弯腰，嗖地一声，子弹掠过，从他头顶掠空。
　　许深微怔，提前预判？
　　墨青浩虽然弯腰，但脸部却始终面对许深，以诡异的角度昂首，此刻看到许深射空，顿时冷笑一声，双脚力量爆发，快速冲去。
　　一枪射歪，许深失去了再次甩开的机会，只能继续射击，寄希望于第二枪跟第三枪！
　　砰！
　　墨青浩再次身影一晃，躲过子弹。
　　许深掌心溢出冷汗，看到对方的紫色眼眸，他忽然明白什么，手指微动。
　　嗖！
　　墨青浩身影骤然一晃，脸上的冷笑却僵住。
　　虚假动作？
　　砰！
　　就在这时，真实的第三枪落后一拍射杀过来。
　　此刻相聚仅仅30米不到！
　　30米内，狙击枪暴快！
　　然而，这一枪因为在墨青浩晃动的瞬间射出，许深对他晃动的幅度做出了预判，却不够精准，没有命中脑袋，只是打中了下颚的侧面。
　　墨青浩的半个下巴顿时裂开，半边脸都血肉模糊，耳朵也破碎。
　　剧烈地疼痛瞬间袭来，墨青浩的瞳孔收缩，露出强烈的痛苦之色，但下一刻，这痛苦的眼神却转变为兴奋的诡笑。
　　“痛，痛，太痛了啊！！”
　　墨青浩半个舌头蠕动，明明是痛苦的嚎叫，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毕竟舌头烂掉半个，说话已经极为困难，除了单纯嚎叫宣泄外，他居然在吃力地说话，表达着某种异样的情绪。
　　“你让我太痛了！！”
　　墨青浩的半个脸部血肉在蠕动，舌头和牙齿也在生长，他的脑组织没有被破坏，下半边脸对他来说。
　　只是皮外伤。
　　许深心头一沉，狙击失败。
　　此刻已经来不及第四枪了，他将狙击枪抛下，减轻重量的同时，朝墨青浩飞速冲去。
　　“你很聪明，但……还不够聪明！！”
　　墨青浩眼神发出浓烈的杀意，带着某种狂热的兴奋感，似乎有某种情绪觉醒，他一边再生脸颊，一边朝许深急速挥刀斩去。
　　“与我为敌，就是你做的最蠢的事！”
　　他的舌头此刻已经再生出来，虽然半边嘴漏风，但不影响说话。
　　相比起先前的冷静，此刻的他反倒有些异常激动，话也变多。
　　短短半秒，二人掠过30米的距离，彼此接近。
　　“你忘记拔剑了！”
　　墨青浩狞笑，配合蠕动的半年血淋漓的脸颊，看上去更狰狞，他的刀锋如寒光般猛然怒斩下来，朝许深的肩膀。
　　噌！
　　瞬间亮过的剑光，晃过他的眼眸，他瞳孔急速一缩，但幸好有动态视觉，他捕捉到了这剑光的残影，急忙刀锋扭转，在瞬息间交锋。
　　火光四射，许深感觉到一股巨力，手腕微微震荡。
　　墨青浩是匆忙招架，身体被逼退，脸色变了变，有些震惊地看着许深，强攻系的暗杀者？！
　　哪有暗杀者是强攻系的？
　　但这股力量跟剑速，他分明没看到许深手臂上施展墟兵，仅仅本身的力量跟剑速，就达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记得，江家的秘术，也并非是剑术。
　　“差点又上你当！”墨青浩眼神狰狞，接连的几次心思博弈，他都落在下风，这让他感到愤怒，他可是墨家年青一代的翘楚，要竞争接班人的存在，在战斗中的心态博弈，竟被一个暗杀者给玩弄了？！
　　死！
　　墨青浩怒吼着挥刀直上，脚掌踏着奇异的步伐，浑身墟力燃烧，骨骼咔咔作响，身体似乎有些变形，这使得他的速度更快，更敏锐。
　　虽然不是强攻系能力者，但他们墨家有自己的掌控墟力秘术，能够增强速度跟战斗能力，等于是多出强攻系的能力！
　　这就是高族底蕴之一！
　　若本身就是强攻系，再配合墨家的墟力掌控秘术，相当于增强版，杀伤力更可怕，堪称同态战神！
　　斩！
　　许深双目发狠，他明白这一战没有退路可言，甩不掉，那就只能硬上！
　　战斗没有绝对强弱，胜败只在交锋的细节之间。
　　刀光剑影，绝对是此刻最形象的景象，二人凶狠进攻的同时彼此躲闪，攻击全都落空。
　　墨青浩有动态视觉墟兵，加上自身的墟眼，勉强能看到许深的剑影，而许深有面具增幅的视觉，也能捕捉到对方的刀芒，彼此竟难分伯仲。
　　必须速战速决……许深看到后方逐渐跟随上来的其他属下，脸色阴沉，他蓦然急速冲去，面对墨青浩的刀锋，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侧身，以肩膀迎上，反手一剑斩去。
　　“找死！”
　　墨青浩冷笑，刀锋力道加大许多，瞬间便斩破许深的作战服，但在作战服下面，却是急速浮现而出的黑色鳞片。
　　黑皮跟李祖望的墟兵融合，畸变出的新墟兵。
　　防御力变得更强了，刀锋斩在上面，竟只是轻微划伤！
　　而与此同时，许深的剑光却瞬间斩向墨青浩的脑袋，手掌上血肉翻涌浮现，如气泡般覆盖，狰狞无比。
　　而剑速也在瞬间暴增。
　　墨青浩脑袋一扬，但还是缓慢了些许，从鼻梁处被横切一道极深的伤痕，他身体急速退后，脸部血肉蠕动，死死盯着许深手里的墟兵。
　　这家伙先前没用，就是为了此刻的袭击么？
　　许深一剑没成，身体却没丝毫停留，接连再斩！
　　斩斩斩！
　　血色手套增幅后的力量变得极强，同时，许深释放出先前得到的墟兵力量，能够增加周围的引力，越靠近他，引力越强。
　　剑光如电光般掠来，墨青浩抬起招架的刀锋在引力的骤然牵引下，微微一沉，但他似乎早有预料般，手臂仅仅一抬便挣脱墟力牵引。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未能偷袭到他。
　　他已经料到许深斩杀了李祖望他们，也会得到他们的墟兵，早有防备。
　　兵器交锋，连续几次，陡然铮地一声，有东西飞出。
　　许深感觉剑身骤轻，不禁一怔，剑被斩断了！
　　墨青浩看得冷笑一声：“江家真是没落了啊，除了给你搞到一把像样的狙击枪外，没有给你准备一件好的兵器么？”
　　许深脸色难看。
　　屋漏偏逢雨，难道运气也站在了对方身后？
　　周围，其他墨家成员已经将许深包围。
　　墨青浩轻笑：“结束了。”
　　许深表情阴沉。
　　“是啊，结束了。”
　　忽然一道声音在墨青浩身后响起，紧接着，周围的风声骤然尖锐！
　　是卫乘风！
　　他的能力是操纵系，能够通过墟力凝聚周围的气流，先前能抵挡住许深的那一枪，主要是他在自己脑袋跟心脏处凝聚了气流形成的盾牌。
　　看不见，却层层叠叠，为他减缓了子弹的攻势。
　　而此刻，无形的气流掠出，虽然是操纵系，但他这能力跟墨海明一样，都具有极强的暗杀能力！
　　也正因此！
　　他才会被派来潜伏，卧薪尝胆，就是为了提供有用的情报，找到墨青浩的第二颗心脏位置。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接下来也许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近墨青浩。
　　而此刻，眼下机会难得，若是能将墨青浩直接击杀，这不比提供情报得到的功劳更大吗？！
　　在卫乘风说话的刹那，尖锐的气流凝聚的锋刃，已经提前快速掠过，斩向墨青浩的头颅。
　　尽管找不到第二颗脑袋的位置，但只要斩下这颗脑袋，墨青浩就会进入僵直的再生状态，此刻毫无防备，趁机将其身体飞速砍碎就行。
　　此刻墨剑这些狗腿都死了，是绝佳的机会！
　　然而，卫乘风想象中的鲜血并没有溅出，尖锐的锋刃似乎消失了，被什么东西挡住。
　　下一刻，卫乘风身体一颤，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部。
　　一柄长刀贯穿，正是墨青浩手里的刀。
　　反手便是一刀，捅穿了他的肚子。
　　墨青浩转过身来，刀锋也顺势快速划拉，将卫乘风直接腰斩，内脏散落遍地。
　　“刚少说了一个字。”
　　墨青浩漠然地看着倒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卫乘风：“都结束了。”
　　少了一个“都”。
　　卫乘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不可能！
　　大敌当前，墨青浩居然将全部心思留意在自己身上？
　　还是说，自己提前暴露了？
　　就因为先前没吸引到对方开枪？
　　他死都想不明白，忽然，他注意到墨青浩手里的克瑞斯之眼，顿时明白了一切，在中枪的刹那，他没控制住恶念，原来如此啊……
　　但，好不甘心啊！
　　卫乘风怒吼道：“我……”
　　刚张嘴，刀锋便从他嘴里贯穿，将脑袋钉死在地上。
　　墨青浩显得极为冷酷和干脆，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他自己会说废话，但不喜欢听别人说废话。
　　其他墨家成员都呆住，有些懵。
　　忠心耿耿的卫乘风，居然被七爷反手杀了？！
　　什么情况？
　　气流锋刃，除了里面一两人有所察觉外，其他人都看不见。
　　许深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此刻他隐隐明白那灰白色气息为什么会锁定自己了。
　　因为这死掉的第二形态身上也有，只是他自己似乎看不见……
　　是怀揣杀意么？
　　许深看着手里的断剑，陷入了沉默。
　　“该你了。”墨青浩砍下卫乘风的脑袋，确认他死透，才转身看向许深，将全部心思放在眼前的身影上：“是江家哪个人派你来的？”
　　“为什么都跟我说江家？”许深静静地看着他：“是因为我脸上的面具么，好像好几个人看到这面具，都提到了江家。”
　　“嗯？”
　　墨青浩听到这话感到一丝怪异，眯眼道：“你不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面具在江家人心中，凝聚着信仰，绝不会如此平淡的描述形容。
　　“既然不是江家的，那你究竟是谁？”墨青浩问道，这么说来，兜兜转转，还是那几个堂亲？
　　许深没有说话，而是在思索什么。
　　墨青浩见许深半天不响，他也从没有问第二遍的耐心，冷哼道：“等会儿你会乖乖开口的。”
　　等打断四肢，削到只剩躯干，就会很乖巧了。
　　嗖！
　　他猛然朝许深挥刀袭杀而来。
　　许深挥舞断剑，招架的同时借力退后。
　　兵器已折，连运气也背离自己。
　　还有什么能依靠？
　　许深望着那饱含杀意的目光，自从开眼后，他发现自己看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有些东西即便从未见过，但第一次见，就能明白是什么。
　　跟命运低头？
　　他可是好不容易活到现在的。
　　“妈妈……看来我又要短暂的离家出走一次了……”许深喃喃自语。
　　“我们都会帮你的。”
　　房间内，昏黄的灯光周围，映照着一张张慈祥而热切的脸孔。
　　这里面有不少是许深的朋友，还有的则是“妈妈”介绍来的熟人。
　　“嗯，大家都会帮你呢。”
　　“妈妈”在餐桌对面，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