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虚数之海的试炼

　　从咖啡厅回到家中，没多久，林恩便成功得到了与艾琳所说一般的情报。
　　尽管晚了一些，但也能确定对方并没有欺骗自己。
　　稍微琢磨一下，林恩知道，自己该提升实力了。
　　莱茵王国的官方暴力组织当中虽然有着军队存在，但占比并不高，且大部分都在北方驻扎。
　　一来是因为养着超凡战士的花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二来，则是因为莱茵骑士团存在。
　　骑士团作为王国中的一柄尖刀，无论是在战场中的表现，还是在平时维护秩序之上，其效率都要比普通的军队高上不少，所以对于王室来说，供养大量军队属于一种性价比不高的选择。
　　军队这种组织，一般都只在领主中占据着绝大部分。
　　反正要是真正战争来临，各位领主们也不可能将自己摘出去，也得出手，让他们来养军队，还能帮王室减少一笔数额巨大的开支，虽然背后的危险性是领主拥有可能反叛的概率，可王室一向相信他们的骑士，所以从来都没有准备改变过这个政策。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次的叛乱之潮，来的如此汹涌，只凭骑士团的话，或许可能成功镇压，但留下的王国，多半会是一片狼藉了。
　　王室肯定不会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以，重新征召军队之事，势在必行。
　　而征召军队，征召来的人，大体上来，会是平民，但，贵族也不能幸免其中。
　　毕竟，大部分贵族之所以能成为贵族，都是从战场上的厮杀中夺取来的。
　　按照往常的记载，十六岁以上的贵族青壮年，都会被尽数征召，不过人数上的安排，各个家族都有所不同，但几乎没有能够幸免的。
　　总而言之，林恩想都不用想，自己肯定是其中一个。
　　“提升实力啊……”
　　林恩闭上眼，进入虚数之海。
　　其实他早就想突破一下了，毕竟自己的实力卡在这儿已经卡了太长时间。
　　现在他的身体虽然依旧还在成长当中，但相较于当初一个月长一两厘米的程度，现在的生长速度已经明显降低了许多，身高与体质都趋于稳定。
　　是时候了。
　　……
　　哗啦——
　　熟悉的海浪声在耳边翻涌，伴随着清凉的触感抚上面颊，回头看向依赖在自己背上的蓝色影子，轻轻笑笑。
　　“晚上好。”
　　哗啦——
　　虚数之海以浪潮之声给予回应。
　　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办法继续提升实力，不过，他也没有减少进入虚数之海的频次，反而只要有多的空闲，他都愿意进来躺一躺。
　　一来是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哪儿是比这儿更安全的休息场所了，其二则在于，虚数之海的变化。
　　在长期的交流当中，林恩与虚数之海的对话已经不再是像最初那时一般，生涩隐晦，一个词都要通过多种方式来解释它的意思。
　　甚至于，林恩还给它画出了一个人型姿态让它像是影子一般漂浮在自己身边。
　　要不是虚数之海只能以蔚蓝与无色透明两种颜色存在，他甚至都能给它画出五官来。
　　遗憾的是，不管是纯蓝上的几捋透明还是透明之上的几捋蔚蓝，都莫名有一种瘆人的怪异感，远不如纯色来的顺眼，所以也就只能放弃了。
　　当然，虚数之海中并不只存在它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灵，向它打了招呼不向另外一个打，多少有些失礼。
　　林恩蹲下身拍拍伊薇特的脑袋：“你也晚上好。”
　　“……嘁。”
　　伊薇特懒洋洋地瞥了林恩一眼，自顾自地翻了个身，懒得理他。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早就习惯了反抗无效，与其去海里泡澡，不如老老实实地躺着睡一觉。
　　倒不是她懒，只是因为休眠对于自己的消耗会降低到一定程度，加之虚数之海的环境非常不错，能让她更好地修复自己。
　　林恩看着自顾自滚到一边去的伊薇特，笑了笑，而后起身，回头看了眼虚数之海。
　　“差不多时候了，就今天吧。”
　　虚数之海明白他的意思，也轻轻点了点头。
　　早在很久以前，他们便沟通过如何突破至二阶的方法。
　　按照一般人的条件，想要突破至二阶，身体的魔力含量必须达标是必须的条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槛需要迈过。
　　——来自虚数之海的考验。
　　只要成功完成这道考验，才能够进入二阶，潜入更深层的虚数之海，来提升自己魔力的质量。
　　可这项考验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
　　林恩曾经问过二号与六号，但他们的答案都是“我不知道”。
　　他们的突破，就好像只是在虚数之海中睡了一觉便通过了一般。
　　林恩又问了虚数之海，可它给出的答案也与二号六号一模一样。
　　它也不知道——或许不是不知道，而是他没办法知道。
　　这似乎是虚数之海最底层的机制，就好像人的潜意识一般，会不由自主地通过应激反应做出行为，但至于为什么要去做，却没有人能探寻地了。
　　所以，林恩对于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很是好奇。
　　二阶其实是人类的一道坎，大多数人最终都被它过滤掉，成为普通人——按照数据计算，在一千个人中，约莫只有不到几十个能摸到门槛，而想要过去，或许只有寥寥数个。
　　或许这份数据的样本无法作为人类整体的参考，但依旧能从某个方面来证明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舒了口气，林恩收回目光，闭上眼，跳入海洋。
　　深入海洋之后，林恩没有多做动作，因为周围的海水都会是他的帮手，会把他带到他要去的地方。
　　随着深度的加深，周边的光线越来越暗淡，林恩感受着身边愈发汹涌的压力，睁眼环顾四周。
　　这个深度，是他曾经到达过的，最深层的深处，再往下，便有着一道无形的厚壁障强行阻拦了他的去路。
　　这并非是与周围相同且更高的压力，而是切实的壁障。
　　林恩知道那可能是一阶与二阶的分界点，所以他之前在身体尚未成熟的情况下没有尝试过继续突破，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他就是冲着它来的。
　　“现在，直接下去么……”
　　喃喃一句，林恩调转身形，头朝下方，手臂开路，一头，撞向壁障。
　　在那一刹那，铺天盖地的压力几乎要碾碎他的头颅，有那么一瞬间林恩都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可越疼痛越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你还活着，只是生不如死。
　　咬着牙，林恩还想强行往下深入，可当他的身型刚刚有所动作，却感觉自己周身海水的浮力在刹那间消散于无形，庞大的失重感侵袭了他的大脑。
　　下一秒，他掉在了地上。
　　……
　　“这是……真正的陆地？”
　　林恩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土壤痕迹，一头雾水。
　　他的记忆清楚的告诉他，刚刚的自己还在虚数之海中，准备进行“虚数之海的试炼”，可下一秒，自己怎么回归陆地了？
　　暂时把疑惑放下，林恩习惯性地环顾四周，试着借助环境来判断自己现在是否安全。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他似乎是在一间居所之中，而这间居所，又似乎是个临时的医疗营地。
　　周边铺在地上的草席上躺着各式各样的生物，有兽人，有长着三只手的蛇形生物，甚至还有已经灭绝了的矮人，不过无论形态如何，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而在他们周围，奇形怪状的雌性生物们与正捣鼓着手中的草药，不顾伤员们悲切惨痛的哭嚎，强行按在他们身上。
　　“我这是……在哪儿……”
　　这好像是林恩在说话。
　　至于为什么说是好像……
　　声音是从他这儿发出来的，但语调却有些奇怪，音节与他记忆中的语言互作对比，也有些过于复杂的感觉。
　　这让林恩感觉，此刻的他好像是附着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以第一视角观看着另一个“林恩”的表演。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有个后脑勺上长着好像马尾辫般的双角的人型生物回过了头，说：“这里是[腐败都城]，你被我们救回来了。”
　　“你们……救了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们的对手么？”那人型生物随口道，“吾主对生命的钟爱超乎常人，即便是对手，吾主也不忍其因为伤病痛苦死去。”
　　“……”
　　“你的伤已经治的差不多了，现在你可以走了，至于是回到你那儿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随你。”
　　“……”
　　林恩下意识地就想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指，然后他的脑海中就真的传来了碾碎泥土的触感。
　　我可以动了？
　　林恩转转头，又张张嘴，稍微发出点低微的声音，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微微沉思，林恩站起身，离开营帐。
　　远远望去，如方才那个不知名的人形生物所说一般，这儿的确可以被称之为[腐败都城]。
　　入目所见，尽是断壁残垣，青苔爬满了墙角，风刮过来卷起层层飞灰。
　　街上有生物在行走，但瞧着对方的模样，无一不是颓废至极，走路的步伐也尽显慵懒，毫无心气。
　　[腐败都城]腐不腐，不知道，反正败是肯定的了。
　　略作思考，林恩喊住了在自己身前经过的蜥蜴人：“先……您好，可以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吗？”
　　“离开？”蜥蜴人侧过满是鳞片的脑袋，吐了吐信子，似是不理解地说，“为什么要离开这儿呢，难道你还想回到外面那个混乱不堪黑暗至极的世界里吗？”
　　混乱不堪，黑暗至极？
　　林恩斟字酌句地说：“不，倒也不是想回去，只是，想知道怎么离开……”
　　“不要离开。”那蜥蜴人好像完全听不懂林恩话里的意思一般，“外面不好，待在这里，只有一直待在这儿，我们才有希望，才有未来。”
　　“……”
　　林恩觉得可能是人类与蜥蜴人之间有着沟通障碍，所以决定换个人……换个生物来问问。
　　只是，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避开离开的问题，那么所有人对他问题的回答都会给予热情的解答，意思清晰明了，不存在听不懂意思的现象，可一旦当他问出如何离开的问题的时候，那么，所有人都只会劝他不要离开，而不会教他如何离开。
　　回想起自己来到这儿之前的记忆中残留的画面，林恩大抵猜测到。
　　或许，逃离这座城，便是通过试炼的方式？
　　那么，该怎么离开这座城呢？
　　城中的建筑物虽然破败不堪，但当林恩站在一栋相较于周围还算高耸的建筑物上环顾四周之时，他在距离自己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面将这片区域围住的，纯白城墙。
　　想要离开这儿，就必然要前往那座城墙才行。
　　林恩稍微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来到城墙边缘，却并没有找到正常城墙都有的城门楼，于是他又沿着城墙走了很久很久，仍旧没有见到包括塔楼在内的，有人的建筑存在城墙之上。
　　这时他意识到，这面城墙，大概根本就没有城门。
　　看这高度，大概意思就是，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可那我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林恩忽然想起了那头长着角的人型生物。
　　它说，他是他们的敌人，而后面那句“你也可以回你那儿去”，是不是说明，他本来并非是这座城里的原住民？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林恩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在这么多人里，好像只有它说过，自己可以“回去”。
　　林恩暗骂自己一句愚蠢，立刻照着原路返回，可当他到达那座营地之时，却再也找不见刚刚那只长角的魔物了。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林恩找了一个至少看起来比较顺眼的雌性生物问。
　　“你好，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出城去吗？”
　　“出城？不要出城，外面……”
　　“好的我知道了。”林恩打断了它的话，“那你能告诉我，刚刚那只后面长着两只角的……哪儿去了吗？”
　　“你说霍罗尔丝？喂喂喂，你不会是想追求她吧？”
　　“……”
　　追求？
　　虽然对方是人型生物，可那模样……
　　林恩无视了对方这番调侃的话语，问：“总之，我想知道，这位小……嗯，她去哪儿了。”
　　“她啊，我想想……好像有城主府的人把她叫走了。”
　　“你要去找她么，来，我给你指条路，就一直往这边走，到了路尽头的时候，你一眼就能看到城主府了……”
　　城主府么？
　　林恩微微眯眼，迈步前行。
　　他倒要看看，这个试炼，到底在搞什么鬼。